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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超越 续创经典——致沈鹏先生的公开信

时间:2017/12/20 13:26:44 点击:

 

敬爱的沈先生尊鉴:

久未见面,学生我十分想念您和师母! 

前几天,大型文化公益活动“侠客行”举行了启动仪式,您的新作《徐霞客歌》将进行全国巡展,众多的书法爱好者终于能够欣赏到作品原件了,体会到您今年新作的艺术魅力!

时光荏苒,转眼间我与恩师、师母正式晤面已经十七年了,那是在二〇〇〇年的秋天,中国文联、中国书协、中国美协与沈阳市人民政府联合主办“中国书画艺术节”,展出从唐代至当代的书画精品,我作为参展作者与会,在欢迎晚宴活动中见到了我敬慕多年的您,并荣幸地与您和师母合影留念。

两年后,您作为中国书画家代表团团长,率团出访澳门、泰国,我作为书画家成员之一参加此次活动。在庆祝澳门回归祖国三周年书画展的开幕式上,您挥毫题写了“锦绣澳门”四个大字,接着全体书画家共同创作了百米书画长卷,作品由澳门特区政府收藏。

“波平大海真如织,蓦然雪浪倾天遏。共济一方舟,险境任沉浮……”,这是在泰国一次晚宴上您兴致勃勃地为大家吟诵新诗的情景,我们一同游览了泰国暹罗湾,于是,您写下了这首《菩萨蛮·暹罗湾》,直到今天,我依然十分清晰地记着大家高兴地传阅您诗稿的情景……

二〇〇三年秋,您又作为中国书法代表团团长率团访问韩国,出席在汉城(今为首尔)举办的国际书艺展,我再次出席此次活动。我不会忘记您不顾旅途劳累利用晚上的时间给大家举办书法讲座,回国时在韩国仁川机场的候机大厅里,您还利用候机时间为团员点评作品,大家都切身感受到您那平易近人的大家风范!

回国后,我经常去您位于北京东城区东堂子胡同的家,受益良多!您还先后为我的家乡题写了五处牌匾,前几年,我的家乡被授予“中国书法之乡”,您题写的五处牌匾已成为一大文化亮点。另外,北宋时期的大书法家周越就是出生于我的家乡,“宋四家”及宋徽宗赵佶皆受周越书法的影响!

二〇〇六年秋,我参加中国艺术研究院的书法硕士研究生课程班的学习,您和师母得知了我的经济情况,就把我的学费给负担了。二〇一五年冬天,我接受书画频道采访,录制了《书画人生》专题片,当我与主持人谈及此事时,虽事过多年,仍情不自已,那次学习结束后,我进入中央美术学院学习中国画专业。

我自幼受父亲的影响,酷爱书法艺术,二十多岁时第一次投稿就参加了“国展”,成为家乡参加“国展”的第一人,为了全力追求深爱的书画艺术,我于一九九六年辞去公职,之后入中国美术学院深造。在书法上,我钟情于狂草艺术,我的两个女儿的名字,就是以张旭、张芝命名,在这两个名字里寄托着我对于狂草的理想与追求!

狂草,亦名大草,她属于草书的高级阶段,奇肆、浪漫、壮丽、开张、神秘是狂草作品的风格基调。清代翁方纲曾经感叹:“空山独立始大悟,世间无物非草书。”优秀的狂草作品,能够聚天地万物之灵气,体现出生命昂扬向上的精神,既囊括天地万物,又能抒发书家心中块垒。狂草千变万化,体势连绵,淋漓奇古,极尽变化,达到了“天人合一”的艺术境界,可谓精神之舞,灵魂之舞,妙不可言,美不胜收!所以,说书法是门艺术,要归功于草书,尤其是狂草,张旭与怀素的狂草艺术是中国艺术史上最重要的内容,即当我们在谈论什么才是中国艺术最精华的部分,那就是狂草,因为正是狂草才最能代表中国艺术的美学性质,这使我想起了熊秉明说的:“书法是中国文化的核心中的核心!”历史上的书家无篆圣、隶圣、楷圣、行圣,只有“草圣”之谓,而“草圣”也仅授予在狂草上做出卓越贡献的书家,可见狂草在书法中的地位是神圣的。有人把狂草的精神誉为“民族魂”,因为,狂草艺术充满激情昂扬向上的活力,诠释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精神,催人奋勇向前!

然而,狂草却从清傅山后陷入低谷,康有为说:“近世北碑盛行,帖学渐废,草法则既灭绝,行书简易,便于人事,未能遽废。”我们伟大的时代呼唤狂草,呼唤着昂扬进取的精神,可是相比之下,狂草的凤毛麟角令人遗憾。所以,研究梳理各时期狂草艺术大师的经典作品和艺术思想,总结得失,深研古人,吸取长处,结合时代及艺术家自身优势,从而把狂草艺术推向新的高峰,是当代狂草书家的梦想与追求。

以下是我对张芝、张旭、怀素、周越、黄庭坚、赵佶、祝枝山、徐渭、王铎、傅山、毛泽东、于右任、林散之以及恩师您的草书艺术做了粗浅的梳理,于右任、林散之虽未能进入狂草之境,因二人对当代草书影响甚巨,故一并列入。

在几千年的书法史上,第一个狂草大家是东汉的张芝,他被称为“草圣”,张芝开创了自由书写性灵的最高艺术形式“一笔书”狂草,唐代张怀懽说:“字之体势,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及其连者,气候通其隔行……世称一笔书者,起自张伯英,即此也。”王羲之、王献之、张旭、怀素均受张芝影响,他的精熟绝伦的草书成就竟使“书圣”王羲之也自叹不如!张芝“临池学书,池水尽墨”的精神,在书史上被传为千古佳话。

唐代张旭是狂草上又一个划时代的人物,他以篆籀笔法融入狂草,运笔迅疾,其作品中的意象奇幻莫测,充满着浪漫主义的艺术色彩,其笔下表现的意象有着梦幻般的瑰丽与奇绝。张旭狂草,在书写上注重简便快速,驰骋不羁,一气呵成,体势连绵回绕,离合聚散,纵横奔放而变化无穷,他追求“孤蓬自振,惊沙坐飞”的境界,即一种疾势若飞,奇伟狂放的气势。韩愈论张旭所谓“变动犹鬼神”,从张旭的《千字文》中,人们又可以窥识“鬼神”和意会到其中的神秘感,神秘感引人遐思,它不是反理性的,倒是超理性的,以此扩充人们对狂草的认识,李白称他“心藏风云”,可谓识者!张旭的艺术影响极大,“醉笔一抹,就是半个盛唐”!“诗仙”李白、“亚圣”颜真卿、“画圣”吴道子均从其学书,怀素则是他的再传弟子,这堪称为中国文化史上的最强师生阵容!明解缙《春雨杂述》中说:“旭传颜平原真卿、李翰林白、徐会稽浩。”唐文宗御封李白诗歌、张旭狂草、裴旻剑舞,并称为“大唐三绝”,其代表作是《千字文》和《古诗四帖》。

唐代与张旭齐名的另一位狂草书家是怀素,世称“颠张狂素”,他的代表作是《自叙帖》,用笔藏锋内敛,瘦劲飘逸,在惊蛇走虺、骤雨狂风般的挥洒中极大地发挥了汉字的艺术功能,从章法上看,《自叙帖》后段从“戴公”起,宛如“神兵天降”,妙笔生花,波澜壮阔,此作若没有此段章法的变化,则稍显平庸。怀素作品与张旭作品相比,高古气息尚有不足。黄庭坚云:“怀素草书暮年乃不减长史,盖张妙于肥,藏真妙于瘦,此两人者一代草书之冠冕也。”

北宋时期在狂草上也有所成就,出现了黄庭坚这样的大师。说到北宋的狂草,有一人不得不提,他就是周越,周越,字子发,一字清臣,淄州邹平(今山东省邹平县)人,苏、黄、米、蔡四大书法家或多或少地都受到他的书法影响,启功先生曾有诗称赞周越:“子发书名冠宋初,流传照乘四明珠。寥寥跋尾谁能及?不是苏髯莫唤奴。”从现存周越的《怀素律公帖跋》和《草书贺秘监赋》作品中可以看出,宋徽宗赵佶的《千字文》深受其影响,直接从周越化出,此两件周越作品皆收藏于北宋御府,可知赵佶最有条件观摩学习。也就是说,北宋狂草最有代表性的黄庭坚和赵佶均师法周越,可见,周越在北宋一段时期内堪称“书法泰斗”级人物,苏东坡也发出了“草书非学聊自娱,落笔已唤周越奴”的赞叹!

在宋代,黄庭坚是唯一一位具有创造力的狂草大师。山谷以学养胸次为重,故其眼界颇高,也正由于黄学书重学养、胸次,他才会不甘步人后尘,其有“随人作计终后人,自成一家始逼真”的真知灼见。黄庭坚化用张旭、怀素狂草表现形式而不露痕迹,仿佛给人感到绝去师承依傍,因而他在笔法、字法和章法等方面都有他自己的艺术创造。黄庭坚对笔法有自己极为独到的领悟,他说:“张长史折钗股,颜太师屋漏痕,王右军锥画沙、印印泥,怀素飞鸟出林、惊蛇入草,索靖银钩虿尾,同是一笔,心不知手,手不知心法耳。”其《诸上座帖》字势凌空飞越,纵横奇宕,我们看到的是风云变幻、万象缤纷的意象,可以想见黄庭坚那种物我两忘、悠然独往、超凡入圣的状态。黄庭坚的草书已突破了一字一结的单字空间制约,有了字组意识,这是他对狂草了不起的贡献,黄庭坚对自己的狂草有着清醒的认识,他说:“数百年来,惟张长史,永州狂僧及余三人,悟得此法耳!”明代沈周称黄庭坚为“草圣”。时至今日,我们应客观地认识黄庭坚的狂草成就,虽然他存在着有时过于理性的东西,失之于安排,但他的狂草有着强烈的创新意识,行间、字间的挪移、错位,强化点的作用,极强的空间意识呈现出了章法上的纵横丘壑。

宋徽宗赵佶则是一位全才式艺术家,书画皆精,并擅狂草,其《千字文》笔势奔放流畅,变幻莫测,一气呵成,极为壮观,虽出自周越,但其入而能出,学而化之,形成自己的艺术特色,赵佶《掠水燕翎纨扇》狂草作品也属难得的经典作品,他的狂草线条单薄,时有浮滑之笔,是其不足之处。

元代无一人在狂草上有所建树。也就是说,在黄庭坚、赵佶之后的三百多年时间里,直到祝枝山才打破了这个僵局。祝枝山狂草得力于黄庭坚,以天才无法为旨归,奠定了明代草书的审美价值追寻与基本格局,并对明晚期徐渭、王铎草书产生了极大影响,祝枝山狂草成功地将唐代张旭、怀素的狂颠的笔势节奏和强烈的时间性与宋代黄庭坚狂草的空间性相结合,在唐宋狂草的基础上建立起独特的狂草艺术风貌,我认为,其重大的贡献就是在黄庭坚狂草基础上,体现出了在章法上杰出的创造力,纵横无列,豪荡感激,如《前后赤壁赋》中“点”用到极致,真正做到了点画狼藉,而又形散神不散,有极高的美学价值,他在粉碎一切空间的同时又在塑造一切空间,达到了浑然天成的自由境界,所谓“变化出入不可端倪,风骨烂漫,天真纵逸。”祝枝山被认为“明代草书第一人”!

祝枝山的狂草作品,用笔时有枯硬之笔,这一点与明人的山水画用笔相近,时有单薄、直白、浮躁之气,再一点就是夹杂了行书,降低了狂草作品的格调。

徐渭是一个天才式的艺术家,其作品元气鼓荡,憾人魂魄,他对狂草创作的各种形式要素都有自己的独到的理解,点画狼藉,时有出人意料的离奇发挥,徐渭的书画思想深受张旭狂草的影响,并开创了大写意花鸟画,其有题画诗:“我昔画尺鳞,人问此何鱼?我亦不能答,张颠狂草书。”明袁宏道称徐渭:“不论书法而论书神,先生者,诚八法之散圣,字林之侠客。”《杜甫怀西郭茅舍诗》当为其狂草代表作,有“推一世豪杰,开拓万古胸襟”之气概,可以说,徐渭草书,最见本色,通篇纵横散乱,无行无列,满纸烟云,错综纠缠,他的艺术就是他生命的表现,徐渭富于强烈的表现精神在狂草上发展了浪漫主义书风。

徐渭狂草的不足也是十分明显的,如章法缺乏疏密变化,字形较为单一,草法繁琐,纯狂草作品极少,大多属行草,归根结底是其未能深研草法所致。

王铎和黄庭坚一样,炽热的情感与理性的控制兼具,其狂草创作的线条连绵与墨法的极致对比,所创造的雄奇之势,堪称前无古人,如北京首都博物馆收藏的王铎《草书卷》,全卷如一曲经久不息的交响乐,表现出百鲸戏海,浪花飞天的壮丽景观,王铎亦精绘画,他的笔墨变化,如涨墨、浓墨、淡墨、干墨、湿墨、焦墨、枯墨等等,即是从国画中悟出的用墨之理。正由于王铎在多方面均有自己独到之处,故其狂草给人感到恣肆放纵、气势猛厉,有着魔鬼般的神奇力量,马宗霍说:“明人草书,无不纵笔以取势者,觉斯纵而敛,故不极势而势不尽,非力有余者,未易此语。”

王铎多次在作品题款部分,发表言论,诋毁张旭、怀素,称他们为“野道”,有时还要连续说几个“不服!”其实,根据王铎作品的面貌,他应该是继承了张旭、怀素的不少东西,二人的狂草地位也不是王铎能撼动的。他这个行为的思想动机,使我不得不想起黑格尔说的一段话:“有嫉妒心的人,自己不能完成的伟大事业,便尽量去低估别人的伟大,贬低他人的伟大性使之与他本人相齐。”

王铎狂草的不足是尚存安排痕迹,失之于理性,草法繁琐,有俗态,章法上则尚未达到无行无列自由王国境界。

傅山书风曾受王铎影响,傅山的草书,强调气势,注重性情的表现。其书风比王铎更为放胆,无法为法,生气郁勃,雄奇洒脱,傅山的狂草充满感性,激情洋溢,一扫“奴俗”之态,线条奔涌、翻滚,萧然物外,自得天机。他凭借自身强烈的情感和人格力量把狂草的运动感推向极致,在其盘旋、奇肆的狂草书风中蕴含着磅礴的人格力量。现藏于台湾何创时书法艺术基金会的傅山《为济宇草书轴》作品,堪为其狂草艺术的代表作,他提出的“四宁四毋”的艺术观点,至今影响深远。

傅山狂草的欠缺之处,首先就是功夫不够,纯草书作品极少,多行草相杂,且随意缠绕过甚,可谓极尽缠绕为能事,习气较重,有些低俗之作也就不可避免了。

自清代碑学兴起以来,书家在篆、隶、行、北碑领域的创作均取得了实质性的突破,唯独在狂草方面,则几无建树。傅山之后直至当代书坛,草书方面,以影响力而论,我认为以毛泽东、于右任、林散之和恩师您四位最大,可称作“草书四家”!

毛泽东在狂草上的贡献,我认为是在章法上,有很多人,尤其是社会大众一直认为毛泽东的代表作是狂草书,如《忆秦娥·娄山关》、《清平乐·六盘山》、《长征》等作品,如果从抒情的角度讲,作品确实具备了狂草的表现力,但就书体而言,它却只能属于行草书,是毛泽东用狂草的体势书写的行草作品,毛泽东的布局谋篇,得益于自然天成的空间分割意识。他以政治家的胆识、诗人的浪漫、革命家的胸襟以及超人的天资创作出了结体雄肆开张,正中寓奇,章法茂密自然,无行无列,波澜壮阔,宛若天成,气势恢宏的作品,我认为他的代表作从章法上在古人的基础上又有了自己的创造,达到了前无古人的艺术境界,可称之为“古今章法第一圣手”!

只可惜,毛泽东本人精力毕竟有限,笔下的功夫自然不够,草法不精熟,行草相杂,细看其作品,常有败笔出现,给艺术史留下了遗憾。不然,他将会超越张旭、怀素,从而获得“草圣”桂冠,创造出书法史上的狂草新高峰!

于右任是近现代民主革命先驱,爱国诗人,更是一位沉雄博大的书法大师。于右任书法的意义在于,他为碑学开创出一个新境界,以“易识、易写、准确、美观”为四大原则,倡导“标准草书”运动,为草书的普及做出了积极地探索。但是,对于草书艺术而言,“标准”显然是违背了艺术精神的,这也影响了于右任自己在草书上的艺术提升,本来以他的功力和学识是可以向代表草书的最高境界的“狂草”挺进,“标准”无形中也给他自己定了框框,他的草书自到台湾直至去世,再无发展。

近年来,常见把于右任冠之“草圣”的称号的文章,我本人也极佩服他的艺术成就,从中也吸取了不少艺术营养,但是,我们应以客观公正的态度看待于右任的艺术成就,他作为一代书法大家是无可争议的,但“草圣”称号他是担当不起的。近日,我还见一文,称于右任不仅为“草圣”,还要再加上“书圣”桂冠,则更是让人匪夷所思了,如此不顾艺术史实,刻意拔高于右任书法成就的做法,也就类似于“儿戏”了,大家也就一笑了之而已。

林散之是在一九七〇年代扛起了“草书”大旗,开创了草书创作新格局,对书坛而言无异于久旱逢甘霖,此时的林散之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显然,他是大器晚成的典型人物,七十五岁那年,林散之写下了“伏案惊心六十秋,未能名世竟残休。情犹不死手中笔,三指悬钩尚若求。”的作品,可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他的“一生只与古人争”,足见其志向之高远。

林散之在草书上的成就,我认为是在用笔和用墨上,其笔法和墨法互为作用,用笔亦方亦圆,变化莫测,其涨墨、浓墨厚重而不滞,枯笔散锋极有妙境。林散之的墨法把王铎和黄宾虹墨法深加领悟,涨墨、浓墨、焦墨、淡墨、宿墨、干墨、湿墨,随其兴之所至,遂开草书墨法新境界。林散之晚年有首论书诗:“不随世俗任孤行,自喜年来笔墨真。写到灵魂最深处,不知有我更无人。”其追求艺术的精神,令人敬佩!

林散之草书也同样留下了遗憾,如字形单一,多为竖长,少变化,章法上存在着行距疏朗,布白平均,自然就达不到出神入化的变化。当然,其最大的遗憾是没有进入狂草,尽管有人称他的草书为狂草,甚至把他称为“草圣”。

接下来,学生我将谈谈恩师您的草书,鉴于多年来有关评论您的文章极多,多论及您的艺术成就方面,鲜有人论及您的草书所存在的问题,学生我将着重谈谈您的草书的不足,当然,这是我多年来学习的粗浅体会,只能是我的一家之言。

中国书法自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复兴,并且是一直进一步深化,您不仅以组织者的身份对当代书法进程产生了重大影响,同时,您以鲜明个性极具时代气息的创作及创作思想对当代书坛影响极大,您提出的“书法的形式即内容”,强调了书法的艺术独立性,可谓发前人之未发,别具慧眼,具有划时代的历史意义。您的草书个性显明,放在书法史上去对比,也是独树一帜。您选择的书体主要是草书,且主攻目标是大草,您在《狂草略得》中提出“世界运动着的事物是美的,高速度、剧烈的运动,往往带有神奇、壮美的色彩。”狂草正是具备此方面的性质,书法史上敢于选择狂草者,必有纵横天下、裂破古今的雄才胆略,有着吞吐大荒、捭阖风云的豪爽气度和心胸。所以,书家能在狂草上取得成功者极少,基本上可以说此种人才百年或几百年才可一遇,两千年来,能在狂草上取得大成就的书家可谓屈指可数,从清代以来,“帖学大坏”,“碑学大幡”,狂草几成绝响,但是,您未退缩,敢于从历史坐标上找到自己的那个点,上下求索,熔铸古今,并迅速找到了属于您自己的艺术语言。一九八八年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了《沈鹏书法选》,我认为其中的草书杜甫《春望》(图1),达到了极高的艺术境界,作品无论从笔法、结体、章法上都已形成了鲜明的个人风格,并且已是狂草了。此作创作于一九八二年,同年创作的精品尚有发表在一九八六年《书法家》杂志上的草书元稹《鄂州寓馆严涧宅》作品,此作被刊登在封面上,亦可见作品在当时所受的关注程度。一九八二年的书法界能出现如此精妙的大草作品,可见是多么鼓舞人心!

一九八四年广西漓江出版社出版了您的《杜甫诗二十三首》,作品创作于一九八三年,同样,此作在书坛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费新我先生为您此作题写了“豪荡感激”,也许是作品字数较多,创作上难度大,总体感觉在艺术上不如上面提及的一九八二年那两幅作品,如行书太多,章法太匀,变化较小,且时有臃肿无力之笔。

创作于一九八四年的屈原《橘颂》也是精品力作,该作用笔浑厚,自然生动,刚柔相济,有举重若轻之感。

让我感到激动振奋的另一幅作品,是您刊登在一九八七年《青少年书法》杂志封二上的狂草作品,内容是唐张敬忠的《边词》(图2),“五原春色旧来迟……”,此作创作于一九八六年,真是美不胜收,可谓“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直到现在我还时常拜观,常看常新!

此后,您陆续出版了草书《千字文》、草书《前后赤壁赋》、《沈鹏书王维诗二十首》、《当代书法家精品集·沈鹏卷》、《沈鹏书古诗十九首》、《沈鹏书屈原怀沙卷》及《沈鹏草书张九龄感遇四首》、《沈鹏草书徐霞客歌》等大量作品。

上面我提到的您上世纪八十年代作品,可以说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的大草艺术表现方式,并形成了自己的独特个性,可见您对大草的深刻认识和敏锐的艺术悟性,我曾见过恩师您写于上世纪一九七〇年代的书信,凭心而论,从书法艺术角度上看,属于大众水平,并无多少过人之处,您能在短短几年内在狂草创作上达到令全国书法界耳目一新的境界,确属罕见!

一九九六年出版的《当代书法家精品集·沈鹏卷》,其中有件团扇狂草作品《日本河东碧梧诗》(图3),可以说此作宛如神助,代表着您狂草创作的最高成就。收录在《三余笺韵》中的二〇〇四年创作的《全国首届青年书法篆刻展得句》和创作于二〇〇五年的《读柏杨诗集》以及创作于二〇一二年的草书《辛弃疾·西江月》作品(图4),当为近些年的精品之一,但从章法上而言,都未达到那件团扇狂草的境界,我甚至认为,这件团扇狂草作品即使放在书法史上也是一件力作,其艺术性甚至已超出王铎、傅山作品之上矣!可见,恩师您自上世纪一九八〇年代初期至一九九〇年代即在狂草上创作出了多件的精品力作,您一九九〇年代在狂草上多追求大开大合,对比了强烈的狂草风格,此期作品的作书状态,让人感到了古人所描写的颠张醉素作书的酣畅淋漓,电闪雷鸣般的挥洒气势,但此期作品存在着常有失控之笔,尤其在纵情一挥夸张某一字或笔画时,因而某些作品留下了遗憾。

恩师您近些年创作了多件多条屏作品,如二〇〇七年创作的《秋兴八首》十八条屏,以及以后创作的杜甫《咏怀古迹》十条屏,《沁园春·吴哥窟》六条屏和今年创作的《徐霞客歌》二十三条屏等,但这些作品都属行草了,离狂草甚远,就是说草书作品已很牵强了,说行草才更切实际。去年创作的《张九龄感遇诗四首》也是如此。

当代书法批评是十分软弱的,在书法评论文章中,“大家”“大师”又是屡屡见之报端,《中国书法》前几年每期都有一个“大家风采”专栏,每期介绍一位“大家”,其所谓的“大家”标准竟是基本以在中国书协所任职务为标准,多为副主席、顾问(副主席退下来就是顾问),职务并不等于水平,这是大家都明白的,现在此专栏改叫“风采”了,就好多了。当代书法批评的缺位,不在于不能为,而在于不为也,从大处看,是书法评论家缺乏社会的使命感,推而广之,这也是社会现状的一个缩影,从而使批评锋刃软弱迟钝,阿谀奉承膨胀,就是王羲之等古代大书家的作品也尚存各种不足,而当代书家之作却能尽善尽美?在唐代重“二王”的环境中,张怀懽不受时尚左右,敢于批评王羲之草书“格律非高,功夫又少,有女神才,无丈夫气,不足贵也。”韩愈也能够大胆高吟出“羲之俗书趁姿媚”的声音,足以振聋发聩。

今年春天,恩师您的《徐霞客歌》作品品评会在北京举行,您给周祥林和与会人员写了封信,信中提到:“在肯定拙作的同时给予批评指正,是我的心愿!”您写完信后意犹未尽,又在最后补充了两点:“一、此诗一韵到底,是否转韵更好?二、草、行拟变风格,难!”无疑您是真诚地想听听大家的不同声音,当然,此次品评会和以往的活动一样,都是极尽赞美之词。近几年,在评论您的艺术成就的文章或研讨会上,往往赞美您不仅仅是当代书法的高峰,而且还是文化高峰!所以,我觉得能够客观公正地评论您的书法艺术,分析您作品及创作思想的优劣得失,无论对您个人还是当代草书创作,都可带来些理性的思考。这远比吹捧,称谓“大师”、“高峰”更具有意义。

我认为恩师您如能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那几件狂草精品及九十年代的狂草团扇作品基础上,再上层楼,或是此后的创作能在这个方向上探索,当可断言,书法史上就出现了超越王铎、傅山的狂草大家,使久违的狂草艺术在您笔下又获得了新生,您也将成为书法史上一位重要的狂草艺术巨匠。

下面我就您的草书创作,分成以下几个问题,谈谈我自己的心得体会。

一、行草相杂的问题

经过对比,可以看出,您那几件精品的力作都是狂草或已接近狂草,并做到了草书的纯度。而后来的作品纯草书基本看不到,一件作品中总是有几个行楷字,如上面提到的多屏条作品,有的行楷字竟能多达上百字,如今年的《徐霞客歌》。草书中掺杂行书的写法,也是为什么张旭、怀素、黄庭坚之后狂草呈水平下滑状态的问题所在,因为之后的狂草书家大都是夹杂了行书。

您在中国国家画院上课时,有一次分析傅山的《赠魏—鳌书》作品,此作是属于行草书,您却强调:“谁都不会否定傅山的这张字是草书吧,但傅山并没有每个字都用草法来写……所以,我有个观点,草书的势比字体更重要,草书家也一样,一个人对草书的草法很熟,不见得能写好草书。”虽然,如您所说,一个精于草法的人,不见得能够写好草书作品,但一个优秀的狂草书家,肯定要先做到草法精熟。前些天,我读到一篇论述张海大草的文章,一看标题,就会让读者一愣,继而质疑,因为人们目下所见,张海是没有狂草的,可见,同样什么是草书作品也是有标准的,那就是首先写的是草书。

我见过恩师一篇文章的手稿,就是对草书认识误区的论述,文中有一条就是认为草书愈简愈好是误区,您认为:“倘若周围的字都笔法较简,中间夹杂一些较繁的字体加强了变化,也很有趣味,行书与草书并无绝对的界限。”可见,您的作品近些年经常夹杂行书,与这个认识有着重要关系。殊不知,草书要做到简化,实际更难,少即多是书法简化的难点,少即多,就是形简意丰,这比“繁”的难度大多了。

二、笔法问题

用笔是书法艺术的关键,反观古人经典作品,张旭、怀素为什么气势如此豪放、浩大,其缘由除了二人疾快的笔速,连绵劲健的线条,收放对比强烈的结构之外,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张旭、怀素的草书线型大多由曲线、斜线、斜曲线,即大多是“夭矫”、“屈曲”之线条。恩师您的用笔也大致如此,以篆籀笔法入草,线条也以曲线为主,几乎见不到直线,但是感觉和张旭、怀素的狂草境界相差甚大。究其原因,首先是上面所说的您行草相杂,再就是重要一点,是在用笔上,您有时用笔尚不够畅达,一画之内过于注重起伏跌宕之致,即手和笔始终被心、目所控制,且用笔存有抖动的小动作。正如黄庭坚所说的“行笔处时时蹇蹶”,如此则难以进入狂草的自由王国的境界了。这方面可能是您受“碑帖结合”的思想影响所致。二〇〇七年《书法导报》刊登了胡抗美的访谈,胡抗美认为:“大草按照现在的审美来讲,肯定要走碑帖结合的路,它要借用碑的力量……沈鹏先生表示赞同,同时也提出疑问,他说,草书要不要碑是值得探讨的一个问题,但是现在看来,这条路必须要走。”可知那时您对于大草是否走碑帖结合的路,是存有疑问的。狂草是帖学系统,如走碑帖结合之路,用的不好,即在用笔上存有造作、安排之痕迹。

三、章法问题

狂草章法的最高境界就是无行无列,即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历代优秀狂草作品莫不如此,尤其是毛泽东在此方面达到了前无古人的艺术境界,古人对章法多有精彩论述。

笪重光谓“匡廓之白,手布均齐;散乱之白,眼布匀称”,认为“眼”重于“手”,“散乱”高于 “匡廓”,在狂草作品中,虚实境界与黑白分布有密切的关系。邓石如有“疏处可以走马,密处不使透风,常计白当黑,奇趣乃出”的论述,明解缙在《春雨杂述》中说:“上字之于下字,左行之于右行,横斜疏密,各有攸当。上下连延,左右顾瞩,八面四方,有如布阵,纷纷纭纭,斗乱而不乱,混混沌沌,形圆而不可破。”所论妙极!

上面曾提及的恩师您那几件狂草精品力作,章法上基本接近这个境界。近些年创作的多件多条屏作品,每一条多是采取两行字的章法形式,没有行间的穿插,布白较为均匀。有的字写的虽是草书,但结体安排却如楷书,如借鉴一下黄庭坚的字组构成意识,这样将会在章法上开辟新面。不然,就像您的近年来的作品,在章法上离狂草已越来越远了,这与您倡导的狂草精神也是背离的。

四、临帖和草法问题

恩师您在《始于四十》的文章中说:“我从五岁入小学拿毛笔开始,便爱好书法,但是时常中断,尤其是不大喜欢临帖,更确切地说,不是没有临,而是临得不像,如果学古人要‘打进去’,那我确实做得不够”。在与北京大学王岳川的对话中,您也说道:“就我的书法经历而言,大体上说,我不是很爱临帖,可能你从我的字也能看出来”,又说:“不爱临帖,对我来说是缺点也是优点,我喜欢自己琢磨,怎么想便怎么写。”还提到:“没有系统地临,但我经常读帖。”这确系像恩师您说的那样,是优点也是缺点,优点就是容易形成自己的风格面貌,您也确实做到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就确定了自己的强烈风格,但艺术上的不足也是明显的,那就是对传统下的功夫少,且个别草法不甚规范,甚至出现草法错误问题,个别点画线条质量不精,并时有败笔,如您创作的《杜甫诗二十三首》,就有此方面的问题,在草法上也存在某些字的错误,如其中《望岳》诗的“齐鲁青未了”中的“齐”字写成了“高”字(图5),在草书中的这两个字,区别就是上下两点(齐)和左右两点(高),细分析一下,您不是笔误问题,因为作品中有个“济”字,您就写成了“滈”(图6),可知您当时这两字的草法是未能分清楚的缘故。

再如二〇〇〇年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的《沈鹏书王维诗二十首》,作品创作于一九九八年秋天,其中也出现了几个字的草法错误,如“都护在燕然中的“护”字,此字的繁体字“護” 是“言”字旁,而您却写成简化字的“扌”旁,这样就变成了“擭”字(图7),变成另外一个字了,这个 “护”字的错误写法在您创作的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等作品中也习惯性地错写了。再如,在您的《王维诗二十首》作品上,“客舍青青柳色新”中的“舍”字,您写成了草书的“香”字(图8),此两字草法极易相混,可能是笔误。另一处错字是在落款部分“戊寅秋日书王维诗于介居”中的“于” 字,您写成了“村”字(图9),两字草法也相近,您可能是笔误,但是没有细审自己的作品,就出版了。

恩师您的作品,草法一直存在着问题,尤其是近些年的作品经常出现一半为行楷,一半为草书的单字写法,显得不伦不类,极不协调。如出版于去年的《张九龄感遇诗四首》,作品中的某些字的写法,此作还有处错误就是写到“欣欣此生意”时,“欣”字是一行的末字,您却把转到另一行的“欣”字写成了“两点”,在书法创作中重复字这样的写法是通行的,但前提是要连在一起,另起一行这样写,显然是错误的。

在您近些年的作品中,有一件《王维汉江临泛》(图10),其中“通”字的草法,我查阅书法字典,未见有如此写法,况且字形也不美,只是您已形成了习惯。还有带“辶”旁的字,“辶”大都分几笔断续而成,既不是草法,造型也不美,几十年的习惯,至今不改旧观,甚至在一件作品中多次出现此种写法,确乎属于积习了。

因为您不喜欢临帖,笔底功夫有所欠缺,致使写得狂放一些的作品,常有用笔失控的现象。您创作于二〇〇四年的自作诗《江阴红豆》就有此类情况,此作为八尺整纸作品,通篇写得激情澎湃,纵横不羁,但是您的激情与狂草理法、点画线条的质量发生了矛盾,即用笔失控,难以轻松自由地进行艺术表现,尽管这样,此作亦属您少有的大字草书之佳作。

综上所述,您自己也认为“不喜欢临帖是长处也是短处”,其中的短处也就显露出来了,那就是到现在也不能完全解决的草书技法的表现问题。当然这个问题在唐代张旭、怀素以后的狂草书法家中,都或多或少地存在这个问题,看看点画线条的质量就知道了。虽然说技巧是人人可学的,技术是可以掌握的,在狂草艺术上,对书家综合修养的要求之高是人所共知的,单就技法层面,众多狂草书家就在张旭、怀素面前纷纷败下阵来,何况还有“由技而道”、“天人合一”的至高境界!

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周俊杰先生就曾撰文呼唤狂草。我们的国家已进入全面复兴的伟大时代,呼唤着昂扬进取的精神和具有“正大气象”的书风,所谓“正大”就是指作品具有深厚传统文化底蕴,蕴藉着旺盛的生命力和大气磅礴之美,能够表现出一种深切而宏达的民族文化气质和时代精神风貌,“狂草”正是“正大”书风的代表。

文运同国运相牵,文脉同国脉相连,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震古烁今的伟大事业,需要坚韧不拔的伟大精神,也需要振奋人心的伟大作品,代表着中国书法最高艺术境界的狂草也必将在当代取得历史性的突破发展,恩师您也时常鼓励年青人要敢于进入狂草,不要视为畏途。恩师的教诲,使我深受鼓舞,获益良多!几十年来我做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书画艺术,是名符其实的“书画人生”,为了艺术而辞去公职,我因迷恋狂草艺术,给两个女儿取名张旭、张芝,为了书画艺术可谓“殚精竭虑,矢志不移”!在艺术成长的道路上有幸得到您和刘艺先生的扶持,前几年,曾筹备与刘艺先生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书法联展,刘老把这个展览取名为“老干新枝”。

今年夏天,我参加由中宣部、文化部、财政部、中国书协等单位举办的“全国文艺骨干学习班”,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第十次文代会、第九次作代会上提出的讲话精神,对“胸中有大义,心里有人民,肩头有责任,笔下有乾坤”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前几年,我接受电视台的采访时,把自己多年的艺术追求用八个字做了概括,那就是“继承、超越、续创经典”,不断地提升自己是每个已经有所成就的艺术家所必须追求的,罗伯特·舒曼说过,艺术家的三大可怕死敌是:平庸、千篇一律和粗制滥造。其实,这也是时下的通病,艺术家只要具备了其中一条,也就会流于俗不可耐,黑格尔说过:“人类从历史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没有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这是多么发人警醒啊!

我想,当代有志于狂草的书家应该不忘初心,迎难而上,恩师您有“探险岂有穷,可贵在开辟”的诗句,令人深省!当代有志于狂草的书家,要以血战古人的功力,上下求索,以古人所不具备的条件和视野,要有敢于与古人“华山论剑”的勇气和信心,从而使狂草书法再创新的辉煌!

我于两年前就有了给恩师写封公开信的想法,谈一下自己的多年狂草学习感受,包括对您书法创作的粗浅认识,学生给老师的作品说不足之处,人们对我可能会有着“大逆不道”的看法,本想退缩,但考虑到这些年书界的狂草创作现状,以及健康的书法批评的缺失,还是大胆写出,我这样做,如能给书坛带来新的思考,也是一件有积极意义的事了。写到这里,我想起了亚里士多德的“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学生我啰里啰嗦,说了这么多,所谈皆属个人粗浅体会,不当之处,在所难免,敬请恩师海涵!近期,我有《杜甫秋兴八首》狂草八尺十八屏和狂草《千字文》习作,期盼拜望恩师之时,聆听您的教诲!

最后,敬请恩师代问师母好!并祝健康、快乐!

恭颂

    道安

学生张国华  拜上

9月7日初稿于北京

9月28日整理于深圳

图1:杜甫《春望》

图2:张敬忠《边词》

图3:日本河东碧梧诗

图4:辛弃疾《西江月》

图5:“齐”误为“高”

图6:“济”误为“滈”

图7:“护”误为“擭”

图8:“舍”误为“香”

图9:“于”误为“村”

图10:王维《汉江临泛》中“通”字

责任编辑:娄迪 来源:中国经济观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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